好天曬落雨淋，還提心吊膽驚被食環署驅趕兼發告票，這就是香港推車仔小販的寫照。相信無一個香港人會認為推車仔小販是筍工，不過雪糕仔朱仲華做得開心：「自食其力，又可以幫人解解暑，大家都爽。」
記者：葉雪芯
攝影：梁細權
象徵式罰一百元
■公價雪糕，每日還要花廿幾元買乾冰，所以利錢十分微薄。
「咦家食環署班阿 Sir，見到我不知幾好口，奉旨同我打招呼。」朱仲華，今年 53歲，去年 12月 19日他在尖沙嘴梳士巴利道行人路，擺放佔地 1.44平方米的電單車，被食環署小販管理隊票控阻街，官字兩個口，後來又被加控非法販賣珍寶珠。他企硬對抗無理檢控，幸得英明裁判官幫手，最終只罰款一百元了事，裁判官並謂：「行到好熱見到你哋會好開心，有機會都會幫襯你。」
為全港雪糕仔出一口氣的他說：「我怕乜同佢哋（食環署）撐，我攞正牌，佢話我阻街，我唔明自己邊一忽阻住條街，我即刻打電話叫警察嚟，阿 Sir嚟到都話我無阻街，佢哋就告我非法賣珍寶珠。當時我新入行，佢哋見我係新牌仔咪搞吓我囉。我唔怕喎，我又無做錯事，開檔前仲去工聯會上堂，又聽晒老前輩教路，我使乜怕佢，梗係據理力爭。」
■一人檔口，行開如廁惟有快快手，拿走錢兜就去，雪糕車暫時放在一邊。
■開檔賣雪糕還得提供垃圾桶，免得食環署阿 Sir告多一條「隨街拋棄垃圾」罪。
■大熱天最好賣的不是雪糕雪條，朱仲華：「最好賣係水，水最解渴嘛，不過小朋友一定會求阿媽買多杯雪糕。」
■今年 9月會正式續牌，食環署主動提出幫他加入「凉果」二字，好讓他多賣幾種產品。
■左手面為康文署轄下範圍，雪糕仔即使有牌也不能擺檔，朱仲華很守規矩，最多只會踩住坑渠，絕對不會越界。
■朱仲華：「好彩後生已經考咗三輪電單車牌，到咦家人老咗，都仲可以揸雪糕車搵食。」
交功課拉人
1.抽中牌照後，他去工聯會上堂，認識到一班老前輩，有退休行家以三萬元平讓這架一九七幾年的電單車給他。
他還說，這次事件完全暴露了政府的官僚作風，「話我賣珍寶珠唔得，以前班老前輩，賣咗半世波板糖都無俾人告過，咦家班食環署前線好混亂，指示又唔清晰，自己做乜都唔知，有乜條例又唔知。上面一句話要交差，佢哋就落街搞吓你班貧苦大眾囉，班阿 Sir仲講到明話佢哋都要交功課！咦家乜年代呀，又唔係六七十年代，做人使唔使咁假？我攞正牌又上晒堂，問過晒工會，擺得就擺得，唔擺得就唔擺得，你要交功課就要拉我？我一定撐到底。」
朱仲華倒是個明事理之人，有錯，他一定會認，「所以上次佢告我賣珍寶珠，我認罪，根據法例我的確唔賣得，咁大家都當有個落台階，但如果話我哋雪糕仔阻街就太無理，我問班阿 Sir：『你唔俾我喺呢度擺檔，咁究竟我可以推架車去邊？』佢哋咁答我：『你咁聰明，一定知道應該泊架車去邊啦。』答完等於無答，個個都驚瀨嘢！自從呢件事之後，食環署換過晒班前線，以前發夢嗰班唔見晒啦，無人夠膽再敢搞我哋雪糕仔。」今年 9月就是雪糕仔續牌之期，朱仲華：「最近食環署主動提出可以為我個牌照加『凉果』二字，以後可以兼賣話梅、陳皮、花生等等，多幾樣嘢賣，希望生意好少少啦。」
2.訪問當日所見，大部份幫襯的都是遊客，朱仲華說：「佢哋唔會周圍搵超市，行到熱，見到我即買即飲。」
3.不少熟客仔和老街坊經常幫襯，邊吃雪糕邊與朱仲華有講有笑，他說：「呢啲都係呢份工嘅樂趣之一。」
屋邨擺檔死路一條
■好天曬落雨淋，去年 12月才入行，短短大半年，朱仲華已經曬得皮膚兩截色。
未入行做雪糕仔前，朱仲華在旺角租過一個地舖賣田雞和蟹，「嗰時生意好難做，租太貴，淨係交租都萬幾蚊，好生意仲死，業主見你好景即刻加租，無租交就趕你走。直至舊年，知道有得申請雪糕仔牌（即冰凍甜點小販牌照），咪試吓去申請囉，三千幾人去報名，又好彩抽得中我喎，咁咪入行囉！」中獎後，他隨即去工聯會上堂，結識到一班雪糕仔老前輩，還替他搭好路找生財工具，最後他花三萬多元，向其中一個老前輩購買這架電單車開工。家住彩雲，每日他要先到土瓜灣雪糕廠買貨，再開車擺檔，平日去何文田巴富街，暑假去尖沙嘴天星碼頭近文化中心一帶，「其實我哋呢啲雪糕車，一定泊喺遊客區、學校區或公園門口，多數做遊人生意，佢哋唔會周圍搵嘢買，行到熱，見到雪糕車就買。如果食環署趕我哋去屋邨門口擺檔，即係等於叫我哋收檔，屋邨周圍都有超市便利商店，一般香港人唔會幫襯我哋。」
堅持自食其力
■朱仲華有上一代人活到老做到老的堅毅性格，「日日對住個海，都不知幾爽。」
一星期開足七日工，從無休息，一支雪條才得幾毛利錢，月入才得六千，汗水多過收入，但他說非常開心，「雖然我傷過腰骨，但咦家又唔係老到行唔郁，呢份工又無乜壓力，就當係打份自由工囉。我兩個仔女都出晒身，自己又唔想咁早唔做嘢，與其日日落公園坐，不如出嚟邊坐邊做生意，自食其力都幾好呀。我無乜嘢望，只係想自己養到自己，靠呢檔雪糕車做到退休。開檔最開心係去巴富街，見到班細路仔不知幾開心，出嚟尖沙嘴擺檔都唔錯，對住無敵大海景都好疏乎，有邊份工咁爽？」樂天知命，對得住天地良心的理直氣壯，典型上一代人的堅毅性格，雪糕仔，我撐你呀。
街訪力橕
張先生：「雪糕仔賣水平過便利店多多聲，我通常都會幫襯佢哋。」
劉小姐：「見到雪糕仔幾有親切感。」
李先生：「行過見到就會幫襯，幾有香港特色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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