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axC 手記: 代 Cult 2：八十前 - 潮起潮落　台樂底子厚

談台灣歌遇上廣東話保育潮，別有感受。有音樂雜誌指廣東歌種類少，香港樂壇思想守舊，樂評人馮禮慈卻說：「台灣歌如今沒得勢，要數厲害，六十年代國語歌橫行，廣東歌當年更無立足之地。不用擔心，流行與否是質素問題，不是語言問題。」

記者：何兆彬
攝影：伍慶泉

六十年代台風最強

面對台灣音樂的來勢洶洶，很多人皆指廣東話失勢，廣東歌更失勢。研究廣東歌歌詞的朱耀偉教授接受報章訪問，曾直指他的學生恥於聽粵語歌，認為不夠潮，更認為有實力的歌手都北望神州，形成惡性循環。但樂評人馮禮慈不同意：「我不認為廣東歌失勢，我身邊也有些年輕朋友，從我觀察所見，我不認為他們認為聽廣東歌會 Out。」台灣歌向來主宰華語流行音樂市場，這並非近十年八年的事：「不能只看這三幾年，應該這樣說，從五六十年代起，台灣音樂已在香港佔有很重要位置，有一段時間，甚至比現在的台灣歌聲勢更厲害。在六十年代，粵語歌完全無得比，根本不入流，九十年代黃品源、陳昇、李宗盛、童安格等都好紅好紅。」

大陸樂壇之崛起

馮禮慈

台灣歌與廣東歌本質有何分別？他說：「兩者就是不同，旋律不同，心態也不同。以前有好一段時間，台灣出品很多民歌，華語民歌幾乎是他們獨有，香港的民歌只能說是城市民歌，就算是寫男女感情的情歌，兩者也大大不同……不過雖然不同，但你也可以說，全世界最接近香港樂壇的，就是台灣樂壇。如果你拿英美樂壇跟香港樂壇比，就明白分別有好大，台港其實最接近！」他強調之所以有人指台灣歌得勢，擔心香港廣東歌樂壇，是由於大陸市場的出現，「因為以前無大陸樂壇，以前大陸只得崔健，那只是搖滾，但近年多了個大陸樂壇，香港人才發覺大陸音樂人原來好勁。」

台灣歌在香港流行久矣，只是我們從來不發覺，馮禮慈：「從前劉家昌、姚蘇蓉、陳淑樺等等很多人都好厲害，但為何那時沒人說過廣東歌受威脅？那是因為現在出現大陸樂壇，有了新對手。另一方面，九七回歸後香港成了中國一部份，又多了政治文化這問題，這非廣東歌獨獨面對的問題。其實最苦惱的是電影人，現在的電影人比音樂人更迷失，香港電影幾乎都沒有了，現在拍的片都有周迅、黃曉明，你問這算是港產片嗎？電影人都答不到你。」

廣東歌始終有市場

在他心目中，廣東歌依然充滿活力，「你看陳奕迅上北京演唱，依然唱很多廣東歌，觀眾都拍爛手掌，謝安琪在大陸都很受落，她懂得幾多首國語歌？她的廣東歌，大陸觀眾都曉跟住唱。其實，大家不用擔心廣東歌，因為這是質素問題，不是語言問題，質素高，人家一樣拍手掌，北京人都識得跟住唱廣東歌，特別係 Beyond。」那近年是否國語歌水準上升而廣東歌下跌？他不同意：「不可以這樣說，嚴格點比較，在歌詞這範疇上，廣東歌近年進步多了，旋律亦比以前複雜了，至於複雜好還是簡單好，言人人殊。這些問題，你問一個 15歲細路，他一定答你現在的廣東歌好聽；但你問 40歲的，他就會答你以前的好，因為他聽的那時候才 20歲， 20歲人聽甚麼都叫好，拍拖都深刻啲啦！這與質素無關。」

港人對台星認識深

Gary

的確，年紀不同，視點不同，我們聽聽市場意見──由辦 Show為主的《 re:spect》雜誌負責人為大家講解。

免費音樂雜誌《 re:spect》創辦三年，近兩年以搞 Show為主要收入之一，兩年內辦了過百場 Show， 8月在港將舉辦兩日音樂節（收費：一日$250/兩日$400；查詢： 3171 7722），邀請台灣樂隊旺福、 Tizzy Bac和香港樂隊演出，他們表示十多年前，香港音樂還主宰華語市場，負責人之一 Gary：「當年任何一個港星紅了，就往台灣出碟，準會成功的，後來就……近年很多香港樂迷轉聽台灣歌，變成了香港人對台灣樂壇認識好深，這樣子，好多台星都變成大有可為。」

近年台灣單位的叫座力，非香港人可估計，「例如周杰倫的師妹袁詠琳，她剛出碟，第一次來港辦 Show就來了 700人，爆場！台灣藝人較多才多藝，像她一個小女生又會唱又會彈。」相較之下，《 re:spect》在 Mr.未紅時為他們搞 Show，「第一次只有 200人到場，第二次 400人，之後 800人，越搞越多人。」唱片公司明白唱片本身賺不了錢，近年谷新人的途徑多了，新人反而易做，只是怕新人太多。

本質有別

有才華自會被賞識，人不可以貌相永遠是硬道理。 Gary：「記得當初盧廣仲的經理人都哭着嘴臉，因為人人見到他的樣子都說怪，無得做，結果我聽一聽他的碟，驚為天人。」他的另一至愛是張懸：「第一次聽就被她懾服，我與她做過幾次訪問，她很厲害，好多人評她是第二個陳綺貞。我認為兩人不同，陳綺貞是女詩人，張懸有好長一段時間好兜踎，佢最紅的一首歌《寶貝》，其實想講自己無人錫。」結果張懸當年還沒有在港宣傳，唱片公司想搞 Show，《 re:spect》在雜誌登了一小格廣告，就招來了 800人，「我知道台灣音樂有得做，即使是新人。」接觸後，他發現台灣歌手本質與港星大異，「有次訪問盧廣仲，他竟然一直用木結他彈一段 Metal的 Riff，他真的聽 Metal！就算是林宥嘉，唱 Live也會揀 Morrissey的歌來唱，證明他們聽的東西很多。」

台灣音樂種類多

《 re:spect》另一負責人 Jesper聽台灣音樂多年，當年至愛林曉培、蘇慧倫、「少女標本」獨愛吳佩慈、張宇、周華健等人，他在房中隨便找找，就找出以上台星唱片一堆，證明一直有聽，「因為香港人的音樂包容性較差，大部份人都聽 Pop聽 K歌，不能接納另類， Heavy少少不行， Rap也不行──你看 MC Jin在香港也不是靠音樂跑出的！相反台灣人口多樂迷多，結果音樂種類也多，香港一向只有偶像派，但台灣一直看實力。所以我敢說，即使盧廣仲在香港，也無人會理會他。」

另一負責人 Sean則隨老爸自小聽老餅台灣歌，「當年聽好多趙傳、張洪量，後來自己玩 Band就聽好多張震嶽。」他說：「台灣近十幾年音樂進步得很厲害，以前是香港歌手去台灣發展，現在掉轉了，香港樂壇仍停留在製造巨星。講質素，香港在煽情上進步了，首首歌都煽情，但音樂類型並不多。」